三阴性乳腺癌（TNBC）是一种特殊类型乳腺癌，患者预后较差。近年来，研究者尝试进一步对TNBC患者预后进行分层，以指导个体化的治疗开展。微小RNA（miRNAs）是一类特殊的非编码RNA，其在乳腺癌预后预测中的临床价值如今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近期，一项发表于Cells的研究从分子层面评估了miRNA在TNBC中的预后价值[1]，并尝试确定其与患者生存关键临床指标间的关系。
研究背景
TNBC是指雌激素受体、孕激素受体和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2（HER2）表达均为阴性，在所有浸润性乳腺癌中的占比约为10%~20%，患者预后不佳。近年来，随着免疫治疗在新辅助治疗、辅助治疗中的应用，TNBC患者的预后得到改善，然而，并非所有TNBC患者均能从免疫治疗中获益。
此前，多种预后模型在TNBC中的表现均难以令人满意，肿瘤组织活检仍是TNBC诊断和评估其侵袭性的金标准。然而，由于肿瘤异质性的存在，传统肿瘤活检病理无法反映整个肿瘤的特征，而且其侵入性操作限制了应用空间。目前临床中亟需可以识别高风险TNBC的生物标志物。
miRNAs是一种参与基因转录后调控的非编码RNA，通过抑制翻译或mRNA切割来实现其功能。miRNAs的表达失调及其对癌症相关信号通路的直接影响已在多种癌症中被报告，miRNAs通常被认为是潜在的癌症生物标志物。近期研究表明，癌细胞通过主动分泌或死亡后释放的形式，将miRNAs释放到细胞外环境中，因此，循环miRNAs（cmiRNAs）或有望作为非侵入性生物标志物预测乳腺癌患者的预后。
本研究研究者从33例TNBC患者的血清样本中分离并测序循环miRNAs，以识别可能与复发TNBC相关的cmiRNAs，评估其作为预测TNBC患者临床结局的预后生物标志物潜力。
研究方法
该研究共纳入33例诊断时无局部或远处转移的TNBC患者，随访前5年，19例患者无复发或转移，14例患者发展为局部复发或转移转移。在诊断时（治疗开始前）、治疗结束后以及复发或远处转移前的最后一次随访时分别收集患者血清样本。对于保持无复发的病例，选择了具有相似采样间隔的血清样本。研究者对这些样本中的cmiRNAs进行了测序，并比较了复发状态、生存数据与相关样本中miRNA的表达谱。
研究结果
测序的血清和肿瘤样本中总计检测到2656个独特的miRNAs，其中549个miRNAs（占20.7%）仅在血清样本中表达，76个miRNAs仅在肿瘤样本中表达。在所有miRNAs中，肿瘤miRNA和cmiRNA表达水平之间观察到统计学意义显著相关性，平均相关系数为0.633（范围0.604–0.665）。
(a) 匹配的血清和肿瘤miRNA表达之间的关系
(b) 10个cmiRNAs在复发性TNBC中观察到差异表达
(c) 2个miRNAs中的在匹配的肿瘤样本中表现出差异表达，let-7b-5p（d）、let-7c-5p（e）和miR-21-5p（f），在复发疾病检测之前也表现出差异表达
研究者对复发性和非复发性TNBC病例之间差异表达的10个miRNAs进行了匹配，在诊断时，仅有其中2个miRNAs，let-7c-5p和miR-128-3p，在匹配的肿瘤样本中表现出差异表达。为了探究DE cmiRNAs的表达水平如何反映患者的临床状态，在对每个时间点都重复进行差异表达分析后，在第一次随访的血清样本中没有鉴定出DE cmiRNAs，但在复发检测前的最后一次随访检查中收集的第二次随访样本，显示了let-7b-5p、let-7c-5p和miR-21-5p循环miRNAs的差异表达。
表1. 血清和肿瘤样本中差异表达的miRNAs
miRNA与无复发生存（RFS）
单变量生存分析显示，根据患者的miRNA中位表达水平，分为低表达和高表达组时，循环miRNA miR-21-5p的表达上调，miR-16-5p、miR-26b-5p、miR-146a-5p和miR-199a-5p的表达下调与较差的RFS相关。
对乳腺癌特异性生存（BCSS）和总体生存（OS）的单变量生存分析显示了类似的趋势，miR-21-5p的表达上调以及miR-16-5p和miR-26b-5p的表达下调，与较差的BCSS和OS相关。此外，miR-199a-5p的表达下调以及let-7b-5p的表达上调则与较差的BCSS相关。
多变量生存分析则显示，miR-16-5p、miR-21-5p和miR-26b-5p是RFS的独立预后因素。miR-21-5p的表达上调与较差的RFS相关（p = 0.040, HR = 1.87, 95% CI 1.06–3.30），而miR-16-5p（p = 0.032, HR = 0.53, 95% CI 0.30–0.95）和miR-26b-5p（p = 0.023, HR = 0.52, 95% CI 0.29–0.91）的表达上调都与较好的RFS相关。多变量生存分析没有观察到与miRNA表达与乳腺癌特异性生存（BCSS）或总体生存（OS）的显著关联。
循环miRNA与不良肿瘤特征、癌症相关通路的联系
miR-128-3p和miR-199a-5p的表达下调与阳性淋巴结状态相关（分别为p = 0.048和p = 0.002，卡方检验）。miR-30e-5p的表达上调与更高的肿瘤T分期相关（p = 0.040，卡方检验）。未发现其他关联。
此外，研究者为差异表达的循环miRNAs鉴定了2843个独特的miRNA-靶基因相互作用（MTIs）。这些鉴定的MTIs覆盖了1936个独特的靶基因，其中89个被注释为已知的抑癌基因，50个为已知的致癌基因。相关性分析鉴定了280个MTIs，其中靶基因表达和差异表达的循环miRNA表达水平显示出显著的相关性，其中150个相关性为正相关，130个为负相关。差异表达的循环miRNAs miR-146a-5p、miR-199a-5p和miR-3614-3p与其已知的靶基因没有显示出显著的相关性。这些靶基因在复发性TNBC肿瘤中都没有显著的差异表达。
使用DIANA-miRPath进行的通路富集分析，在将所有差异表达的循环miRNAs输入后，鉴定出132条显著富集的KEGG通路。鉴定出的信号通路包括许多与癌症相关的通路，如调节蛋白多糖、细胞周期和p53信号的通路。超几何分布基因集富集分析显示，相关靶基因在细胞周期调控通路中显著富集（p = 0.001），而其他观察到的富集由于存在较高的假阳性率（FDR）而不可靠。这些富集包括癌症相关通路（p = 0.240）、TGFβ信号通路（p = 0.260）和mTOR信号通路（p = 0.260）等。
研究讨论
TNBC通常被认为是乳腺癌中最具侵袭性的亚型，占所有乳腺癌相关死亡的30%。尽管近年来在TNBC的分子分型方面了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仅有少数预后生物标志物可以指导患者获得更好预后的治疗方案。以miRNA为代表的血液生物标志物将有望成为识别高复发风险患者的生物标志物。
液体活检中的关键假设是：可以在体液中检测到肿瘤特异性生物标志物。因此，在匹配的肿瘤和血清样本中，检验到miRNA表达水平的升高，提示了miRNA为肿瘤特异性。这项研究提示，仅有一部分检测到的miRNA在匹配的肿瘤样本中表达，这可能与肿瘤内部的异质性有关。该因素可能影响到miRNA在诊断中的应用。
该研究表明，3个循环miRNAs——miR-16-5p、miR-21-5p和miR-26b-5p，是TNBC复发的独立预后因素。不过，这些循环miRNAs与TNBC复发风险之间的相关性与现有证据存在冲突。miR-21-5p已知在包括TNBC在内的多种实体瘤中过表达，miR-21的表达上调与不良预后相关，最近的研究表明miR-21通过靶向抑制PIK3R1和PTEN促进肿瘤细胞增殖和侵袭。这两种抑癌基因都是PI3K/AKT信号通路的负向调节因子，其激活已被证明与TNBC的侵袭性相关，而miR-21-5p的表达上调此前也提示与乳腺癌复发相关。而对于miR-16-5p和miR-26b-5p的功能和预后作用，此前实验证据较少。一些研究显示可通过它们预测免疫治疗的疗效或肿瘤细胞行为。
而通路富集分析与MTIs则表明，TNBC复发相关的癌症相关生物通路显著富集，研究提示了参与细胞周期调控的靶基因是差异表达循环miRNAs的潜在调控靶点，并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TNBC复发风险和循环miRNA的差异表达之间的关联。
这项研究的局限性则在于采集的样本来自于90年代，长期冷冻可能影响到miRNA的表达水平，而且彼时免疫治疗也尚未开始应用，当地患者（芬兰）可能具有独特的遗传学背景，这些因素都会影响研究结果在当下临床实践条件下的参考价值。未来，还需要在更大的患者队列中进行评估。
研究结论
循环miRNAs是TNBC复发的潜在生物标志物。该研究结果显示，循环miRNAs miR-16-5p、miR-21-5p和miR-26b-5p在复发性TNBC中差异表达，其表达水平与RFS和相关生物通路均有相关性。研究结果提示，循环miRNAs可能具有预测价值，并有助于识别在根治性治疗后，更高复发风险的TNBC患者。未来这些研究结果有待进一步验证。
[1] Kujala J, Tengström M, Heikkinen S, Taipale M, Kosma VM, Hartikainen JM, Mannermaa A. Circulating Micro-RNAs Predict the Risk of Recurrence in Triple-Negative Breast Cancer. Cells. 2024 Nov 14;13(22):1884. doi: 10.3390/cells13221884. PMID: 39594632; PMCID: PMC11593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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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日期：2025-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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